他忍不住停马回望,将北方的景色尽收眼底。

    南风劲吹,河面泛起一道道细碎的波纹。

    滹沱河两岸,随风涌起的绿色草浪之中,到处是雪白的羊群。

    牧人们策马漫步,皮鞭时不时炸响,驱赶着牛羊向前。

    歌声在渺无人烟的山谷中反复回荡。

    其声粗犷、悲切、苍凉又带着股野性,就像那暴风雪中的桦树一样,背影寂寥,却又顽强生长着。

    血腥杀戮与对生活的热爱,矛盾又统一的建立在每个人身上。

    这就是鲜卑,这就是草原。

    老人解下腰间皮囊,饮了一口马奶酒。

    鲜卑人、乌桓人、匈奴人、羯人、汉人浩浩荡荡,汹涌南下,准备厮杀。

    什么时候,他们能如同自己手中的奶和酒一样,融为一体呢?

    或许永远不会,因为这就是宿命。

    ******

    黄头军慢慢汇集到了晋阳。

    晨间炊烟袅袅升起。

    城墙根下摆着一排又一排的瓦罐,汩汩冒着热气,蔚为壮观。

    曾易怀里冒着刀鞘,紧闭双目。

    他并没有真的睡着,而是在想家。

    他害怕自己眼里那一闪而现的温柔被别人看见,让人耻笑,破坏他冰冷凶狠的形象。

    家里的麦子应该收了吧?

    不知道她一个人怎么办,来得及收吗?前阵子可是下雨来着。

    开春后种的韭菜应该收了好几茬了,开集时可以拿去卖,有没有多卖几个钱?

    清明后有没有种瓜?他记得叮嘱过的,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平阳来了很多大官,瓜果在夏天很好卖,能补贴点家用。

    圈里的一只羊蹄子有问题,他想将其杀了卖钱,女人犹豫不决。

    好蠢啊,那羊的蹄子早晚烂掉,能活到哪天?

    唉!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后,曾易睁开了眼睛。

    “队主。”本队军士端来了一碗野菜汤,笑吟吟地说道。

    曾易端起碗,慢慢喝着。

    这并不是纯粹的菜汤,而是野菜、肉脯合在一起熬的汤。

    最近老喝这个,他都快腻了,但军中最缺的就是各色谷子,能有什么办法?

    碗底放着一块骨头,曾易也不怕烫,用手指拈起,先啃干净了骨头上的烂肉,然后拿眼瞧了瞧,又开始吸食骨髓。????“队主,我给你挑的,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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