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大,以至于张松龄本人第一眼看到电视里头的张玄策之后,压根儿都沒意识到此人是以自己为蓝本,直到有喜欢刨根究底的记者将电话打到了家中,才勃然大怒,在电话里头痛斥编剧信口雌黄,但是在放下电话之后,他却沒有动用自己的人脉去找那个编剧的麻烦,而是让小孙子去火车站帮自己买了两张卧铺票,祖孙二人悄无声息地返回了黑石寨,返回了当年他一直想着离开,真正离开之后又魂牵梦萦的地方。

    昔日总计不过两千來户人家的黑石寨,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已经变成了一个拥有近三十万人口的小型城市,原本漆黑如墨的城墙早在五十年代就被拆除,代之的是一个可供四辆汽车相向而行的环形马路,虽然已经拥堵不堪,却是新城区和老城区传统分界线,环线里边的老城区被当地人称为内环,里边住的人非富即贵,环线外边,房价就相对便宜了许多,普通上班族不吃不喝存上二十年,好歹能买得起其中一个小单元。

    从城墙上拆下來的黑色条石先是被百姓们拿回家中盖了猪圈,数十年后又被政府当作历史纪念品用象征性的代价收拢了回來,在老一环的正中央垒成了一座高台,高台之上,则是现在的市政府大楼,完全仿照某发达国家的议会大厦而建,每一个窗口头透着官府的威仪,坐在最顶层的会议室内,可以轻松地将周边二十里内的风景尽收眼底,一种俯览治下苍生的感觉立刻从心中涌起,令人昏昏然,飘飘然,不知道身在何处。

    与三十年代那个肮脏破败的黑石寨相比,九十年代的黑石市无疑摩登了一百倍,繁华了一万倍,只是城外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大部分都变成了农田和戈壁滩,只有靠近河道两岸的极其狭窄地段,还保留着当年的碧绿,不过草种已经是从加拿大引进的园艺品,价格高得令人乍舌,而河道在一年四季的大部分时间里,也都是干涸的,只有重大节日,或者是上级领导來视察时,才会在靠近城区附近的那一小段,灌上满满的自來水,并且在领导的车队离开之后便将水抽出來灌溉草坪,绝不任由它白白被太阳蒸发。

    张松龄离休得早,手中已经不掌握任何实权,所以回到黑石寨时,沒有引起任何政府部门的重视,当然也沒资格欣赏水泥底河道被自來水灌满之后的碧波荡漾,领着孙儿在城内百年老字号福清搂吃了一顿完全变了味道的朝鲜族特色冷面之后,他便又出了城,坐着一辆据说是有空调但永远不会开的长途车,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喇嘛沟,那个他记忆里和命运之中都永远绕不过去的人生节点。

    车窗外的太阳很毒,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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